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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。但是她没有推开她。只是任由他亲吻她,从嘴唇一点点移到脖颈。接着他把她抱上床,并顺手拧亮了台灯。

    她在他身下看见那些纸折的星星旁,还挂着一盆盆种满紫色鸢尾的篮子。整个天花板看上去像一片色彩缤纷的小花园,隐约里渗着淡淡的红色。

    他转了个身让她处在他上面的位置。用双手摸索着褪去她的衣服。她的肌肤柔软的像一揉便碎的花朵,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,嘴里模糊的叫着,索兰,索兰

    她觉得恶心却说不出话来。她坐在他身上突然的感到背脊发凉,似乎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。她用力的抓着他的肩膀,眼泪掉落在他的胸膛上,然后向旁边躺倒下去。

    接近凌晨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。她躺着的床在不停的移动,然后快速的旋转起来,房间像地层里的一个黑洞,没有任何出口,天花板裂开了一道道口子,鲜血不断的涌下来,逐渐覆盖了她。一具有着黑色长发的头颅在她眼前晃动。她看不清那张脸,只觉得苍白的如同干尸一样。猩红的嘴一张一合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那些凄艾绵长的声音好象是从四面八方传来:带我走,带我走,好黑,我好怕。

    她挣扎着醒来的时候觉得心仿佛要跳出来。嘉禾不在,留了张字条:我出去有事,等我回来。

    她开亮所有的灯,穿好衣服环视了下四周。她翻箱倒柜,除了一些衣服书籍什么都没有发现。这个房子空得如同没有人居住一般。客厅里,除了酒柜,圆形木桌之类的家具之外也无任何额外的东西。她站立在沙发旁寻思,很快皮质沙发侧下的裂缝引起了她的注意。

    她将手伸进去只是摸到了隔着的木板,她拿来手机打开借助微弱的光亮放在小洞口照进去,看见白白的类似纸一样的东西,她再次把手探进去扯出来。

    竟是一张张照片,一个女人睁着眼带着些微笑的样子,身旁有大滩的鲜血,白色的裙子被晕染的像是开了一朵巨大的牡丹花。分明已是死去的人。

    最后一张是和她家那张一样的照片,背后还写着:永远在一起。两个面容完全不一样的女子,笑容却都是明媚如光。

    她的心像被万箭齐穿般的疼。呆坐了许久,直至听到楼梯上传来的极细微的脚步声,她才匆忙的将照片塞回去,跑进房里坐到床上。

    她看见嘉禾进门来,他的眼睛一下子便看见了床边柜子里露到外面的衣角,神情突然转换得异常阴冷,他走进她把手放在她的脖子旁慢慢加大了力道,压低了嗓音带着些愤怒和恐慌的说,你在翻什么,你想找什么。

    你疯了,干什么啊。她用力的扳开他的手,身子突然倾斜着向旁边倒去,头重重的撞在柜子一角。我只是无聊想找支笔写点东西而已。她流着眼泪补充道。

    对不起,我多想了,我这是怎么了。他凑上来,扶过她紧紧的搂住。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。

    五

    偶尔白天的时候她去附近的公园里坐在湖边静待日落。她已经认识那个保安,知道他叫凌楠。他总是很神秘,会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,但是她不以为意。两人的分别没有规律,有时候他能够陪她说上很久,有时候只是打过招呼便离去。他给她讲很多阳光的东西,他笑起来连眼里都能够看到快乐。这些温暖的细节慢慢的侵入到她的心里。

    大多时间里她躲在黑暗密实的房间里上网,听低沉的大提琴演奏出来的曲子。一遍一遍看copy在文件夹里的邮件。接着,低声哭泣。

    4月16日:秦殇,原谅我离开你。但是我们不该把自己囚禁起来拒绝去接触其他人的世界。你应该同我一样,爱情的温暖是可以融化你心底所有如冰凌般尖锐的东西的。我的心与你在一起。永远在一起。

    12月28日:秦殇,平安夜你快乐吗?可是我不快乐。我开始怀疑我的离开是对还是错。

    1月4日:我好害怕,我孤独无依。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。

    她就是秦殇。而这个写信的女子是索兰。她自她走后改了名,忆蓝,忆兰。

    这天她喝了点酒出门。在楼下碰见凌楠,他们沿着江边散步。

    你一个人住,没看见你有父母朋友,你是做什么的?他问。

    我没工作,我写些悲春伤秋的文字骗钱。她斜过脸带点自嘲的看她。

    那你一定擅长编故事了?他笑问道。

    对,这是我的专长,我可以即兴编一个故事讲给你听。她低头缓缓的说。

    有两个女孩子在国外留学就读于一所女子学校。她们很相爱,彼此呵护,温柔对待。但心里都有阴影和对外界的诸多恐惧,只愿意呆在两个人的世界里。但这样的生活也甜蜜和谐,随着时日渐长,两个人的依赖逐渐加深。她们一起去刺青,纹血色的红绳锁,许诺要永远都相守在一起。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。可是在第三年的夏天,其中一个女孩子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人。她被他的谈吐和气质吸引,他们每夜长谈,有永远都说不完的话题。不久另一个女孩子有所察觉,她知道她的msn密码,并开始暗地里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。她们渐渐有了越来越多的争执。缺失的安全感和害怕她离开的恐惧使得她脾气怪异。终于有一天女孩子离开了去投奔那个男人。她只给她发了一封信。她失望却也束手无策。

    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好,直到大半年后又收到她的来信,她觉得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。她彻夜难眠,找到聊天记录里他曾经留下的地址,并起程去找她。无意里她知道她死了,并且死得很惨。

    心里有期望生活才可以继续下去,如果她知道她活着,她也一定可以坚强的活下去。但是死亡将什么都改变。她失去了唯一可以让自己依赖的东西。

    凌楠倒吸了一口冷气,耸耸肩假装轻松的说,你喜欢悲情的故事啊。

    她背过身,慢慢的朝前走,她的话夹杂着很大的风声传来:不是我喜欢。很多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,没有选择幸福或痛苦的权利。一切只能顺着它的轨道延续,在劫难逃。

    六

    还有6个小时,便是新年。她给自己化了个很漂亮的妆,像是待嫁的新娘。她的嘴唇红艳的像要滴出血来。外面很冷,有纷扬的血和烟花,但她只穿了一件长袍红裙。

    在去买酒的店门口她遇见凌楠,她对他说,遇见你真好,我永世记得,新年快乐。

    嘉禾在家里等她。她坐在他腿上一杯一杯的喂他喝酒,笑得比任何一次都妩媚。然后她看着他逐渐的神志不清。她亲吻他的耳际带着柔软拖沓的腔调说,我们玩一个游戏,会很刺激的。他闭着眼任由她解开他的衣服绑住他的手脚。

    当新年的钟声从外面的大厦顶端悠悠的晃进来时,她摸出藏在裙内的锋利刀片,不经犹疑的狠狠划过他的喉咙,鲜血刹时喷射出来。

    他面目扭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。她坐在他身上扬着刀片,歇斯底里的哭笑道:终于轮到你了,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,为什么要毁了她。你这个私生子,你活该死了母亲,你为什么把不幸和晦气带给别人。你说,你把她的手和头颅藏哪去了。你毁了我们,我要让你死,让你死。

    她已经失去理智,不断的将刀片划向他的脸和胸口。她终于听到他说,我早应该知道是你。我失手杀了她,我爱她。

    就在她将刀子对准自己的喉咙时卧室的门被重重的撞开,进来的是穿着警服的凌楠,他一把抢过哽咽着说,我还是晚了一步,你怎么那么傻。

    七

    随后赶来的警察搜查了整个房子。最后撬开天花板发现了藏在里面的一只手和连着长发的头颅。已经有些腐烂,但是还能隐隐看见手腕上红绳刺青的图案。

    嘉禾被送往医院救活过来,交代了所有罪证。他同时与一桩大型违法案件有关。作为警察的凌楠早已盯上他,苦于暂无证据,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隐秘跟踪。遇见秦忆蓝是个意外。

    所有的案情跟着水落石出。杀死索兰是因为她发现了他做的非法之事,那段时日他们常起争执,她劝他自首,他本只是要挟她却失手误杀。他极爱她想保留尸体,却因太大而无法全部藏到天花板的空阁里。于是出现了报纸上的那一幕。也正是因为他的疏忽,而导致警方的搜查有了眉目。包裹在尸体上的一件forum男装。这个小城里只有一家这个牌子的专卖店。从款式上市时间加上促销活动时留下的姓名地址,很快便查出来。

    忆蓝因为故意杀人罪而被拘留,同时有精神分裂的倾向。如果不是她把容貌整成了索兰并且改了名,嘉禾便可以认出她。兴许可以避免又一个悲剧的发生。

    那时候她尚不明白生命诚可贵,爱情价更高所要延伸的意思不是生死相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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